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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砂茶壶之水磨壶

【 发布时间:2020-02-12 】

 因为咱们热爱紫砂陶艺,故针对经常或是偶然出现的陶艺表现的现象必然会加以关注,并且试图追求更进一步的理解。运用理性的思维方式或是感性的求美心理去观察与体会,并且选择某一个角度去叙述传达这些现象的存在。毕竟紫砂陶艺的资料仍然有限,需要众人努力去加强;现有的许多典籍,诸如《紫砂陶艺史》、《紫砂文化史》、《紫砂陶器珍赏》等等,虽然其内容结构的旨意各有所指,但可贵之处在于其如同其他历史文明艺术的书册一样,都是人类的智慧所表现的行为。人类本是群体共存的动物,利用语言文字的沟通方式应当是相当有益的法则。本文所谈的“水磨壶”,是指紫砂茶壶中一种颇为特殊的装饰方式的作品,而近年来在一般装饰手法之中已不多见,故作文以记之。(①②③《朱泥壶的世界》内水平壶,187页)

  在夏俊伟老师的《中国紫砂茗壶珍赏》(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页417)《常见装饰术语》文中说:“宜兴紫砂壶的装饰,由于其原料和制作方法的独特性……常见有陶刻装饰、捏塑装饰、泥绘装饰、印纹、贴花装饰、透雕装饰、彩釉装饰、镶嵌装饰、纹泥装饰、泥质肌理装饰及其他工艺添加装饰。”其中没有提及“水磨”装饰手法,或将其归类为“其他工艺添加装饰”手法之中。对于装饰方式的分门别类,完全是基于对紫砂作品的理解所为,不论是作者或是玩家,建立了有序的理解方式,是学习与创作时非常有效的提升其文化内涵的方法。所以不自量力浅谈有关水磨壶的见识,与壶友沟通,或许有助于紫砂陶艺之认知罢了。

  本文以文字的表达为主,附上几张照片,所以在用词语句间不免多加解释说明,追求传达的效果。其中涉及某些对于紫砂陶艺的价值观点,也许会与某些壶友之看法有异,实非不敬乱语,只求文章的表达没有违背个人追求学识的理念、追求真实状况的叙述而已,尚请方家指正批评。

  “水磨”,应是中国南方闽南语系之词,“磨”的读音为“莫”,而非“谋”,意指“雕刻器物时加水细磨的精细之作”。在本文中乃是指紫砂茶壶烧成之后在器身表面加工处理的一种装饰方式,亦称“抛光”或“车光”。据吴山所编之《中国紫砂辞典》(江苏美术出版社印行,页84):“……紫砂装饰手法之一,操作程序是先用研磨料制成砂石,均匀地磨去紫砂制品表层糙面,使之达到一定的光洁度,然后用毡轮或布轮加黏抛光辅助剂进行抛光,即可达到光可鉴人的光亮度。经抛光后的紫砂器表面,形成一层玻璃相光泽。”可见这种装饰方式乃是基于壶身色彩亮度的审美心理,人为有意识地为了增加壶面的光洁亮度而从事的加工方式,绝非是为了掩饰作品表面的瑕疵而处理之故。艺术的追求绝对是朝向健康与美丽的方向而进行,尤其是中国传统观念之中的“艺”,是指劳动人民有意识地创造物质与精神的成果,就像紫砂壶中可见的加彩挂釉、青花珐琅乃至包锡的手法一样,不可能是因为壶身素面的缺点而加以遮盖的意图。

  虽然紫砂茶壶素以其朴质的肌理而著称,再加上冲泡过程之中壶身会产生自然的变化光泽色调,所谓“养壶之乐”,深受玩家所爱。因此“水磨”的处理方式曾引起了许多壶友玩家的非议,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任何艺术的表现必然受到时代的风俗习尚、社会经贸、审美观念……等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为了加强对于紫砂陶艺的认知,任何人都无需反驳过往的事实,相反的唯有选择更为宽广的心态,从事更深入的了解事实的内涵意义。就如雍乾的珐琅彩紫砂壶,不是成就了雍容华丽的紫砂官窑器吗?而道光年间风靡一时的锡包砂壶,不是留下了许多文士书画的妙笔吗?我们绝不愿意采用负面的观点去评断任何在紫砂壶身表面上的装饰方式,不管是“掩瑕遮疵”或是“破坯肌理素质”之说。需知大部分的装饰技巧都是心血智慧的表现,为了追求更多的美感,为了体现更多的艺术创作的意念,融会贯通了不同领域的工艺技巧,借鉴了博大精深的传统艺术手法,努力追求它们之间有机的结合方式,并且无私地、骄傲地显现于创作成品之中。这样的行为对于作者而言不仅要求多方面工艺技术的修养,并且必须具备传承创新的勇气与能力,作为从事紫砂陶艺的艺人而言是相当不易的成就,是值得尊敬的长者。

  “民国初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暹罗(今泰国)定制一批紫砂茗壶,运回泰国后,由当地工人进行抛光水磨”(《中国紫砂辞典》,页84)。由于当地的宝石加工业颇为发达,虽然这批茗壶的制作材质都采用极为细致的紫砂矿泥,成品的壶身厚度较一般砂壶单薄易碎,但由现存的实物之中可见不仅抛光磨亮均匀一致,并在口沿、盖钮和盖沿等处,用金、银、铜进行包镶,不仅加强了使用时保护作用,防止易碰撞之处,更形成了壶身高贵珍细的艺术美感,犹如宝石玉器一样受到呵护,一直到今日的藏友玩家们仍然对这类紫砂壶珍爱有加。(见图④⑤⑥)

  实际上水磨抛光的技艺是中国几千年来早就存在的工艺手法,运用于陶瓷装饰方面则可见于汉、唐遗器,远比只有五百余年的紫砂陶艺历史更早。但是将此种装饰手法运用于紫砂陶艺作品之中的案例却是出现得相当晚期,笔者所见最早的历史水磨壶当在道光年之后,究其因缘应是外来订货之因;对于江苏宜兴丁山的紫砂行业而言,历来都是跟随社会经济的导向而兴衰起伏,尤其是外商订货的资金注入最易造成有利的生产条件。由于陶都的产业结构重点都在窑业范围之内,明中后期之后由于饮茶的风尚,促成了紫砂茶壶兴起,劳动人民精挑细选出紫砂矿土,形成了紫砂陶艺材质的珍贵,更由于许多陶艺家们的努力创作,各方有识之士的参与,终于开拓了紫砂陶艺这一项名扬天下的艺术作品,紫砂壶跃居茶壶之首自然吸引了商贾订货,而当年的泰国一地华裔居多,这些炎黄子孙大都来自广东、福建等沿海地区,南方饮茶成风,尤其是功夫茶的冲泡早就形成了待客接友之礼俗,客家必备,茶壶几乎是生活必需品了。十八世纪许多紫砂精品的订制,外销至泰国的紫砂壶之中不乏皇室之物,诸如底章盖有“龙印”或是“贡局”,盖内“水平”的朱泥小把壶,其技艺水平显然是紫砂壶中的佼佼者。(见图⑦《朱泥壶的世界》P103,图⑧P188)

  据丁山紫砂村(原上袁村,紫砂陶艺的发源地)的收藏家张一成先生说:“当年参与制作这类水磨壶的艺人都是紫砂界的精英,由于外商的要求严格,作品的水准自然高档,许多名家都曾从事生产制造,譬如:邵大亨、俞国良、程寿珍、蒋德林(见图⑨)、王寅春,甚至顾景舟与沈孝陆两人也曾在其产品中施以水磨抛光的装饰手法。”这些事实也许在过去的紫砂陶艺的资料之中曾被忽略,但是某些现象所反应的紫砂陶艺的成长过程应是后学者不可轻视的条件。譬如:促进整个丁山紫砂行业的兴盛主要源自当地经济的繁荣,促进了生产创作的更大能力。外商订货自然会与艺人们沟通,并且相互权衡作品的要求,于是许多紫砂陶艺作品的表现不仅限制在原有的传统模式的形态之中,若从正面的评价而言,开拓了紫砂陶艺创作的范围,形成了更多紫砂表现的舞台,唯有如此才能更有利于紫砂陶艺的发展创作条件。

  总之,生活的体验与认知是人类实践理想的时空,智慧的思考与历史的反省必然是学习与进步的法则。借着对于这些前人留给我们的紫砂陶艺的宝贵遗产——水磨壶,浅谈个人的见识,作为学习紫砂陶艺的资源素材,也希望方家批评指正。